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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相拥
  屋中掌起灯火,偌大的书房中,只在罗汉边的高几上,摆了几架烛台。窗外微风拂来,烛影随风晃,雪白的墙面上,映出两个细长的剪影。

 宋辚拿过汤碗,盛了些汤,递到阮云卿手边,“这是用鲜火腿加竹荪熬的汤,喝了先垫垫,你忙了一天,也累了罢。”

 他话语温柔,在烛影的红光里显得那样虚幻飘渺,阮云卿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,恍惚间接过碗去,还没入口,眼圈就已经红了。

 宋辚只装作没有看见,他喉间哽咽,压抑许久,才又添了几样菜,给阮云卿送去。

 阮云卿木呆呆的坐着,他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人,心头只是堵得厉害,眼前的菜肴再怎么精致稀罕,他也提不起兴致去动筷子。

 也不知坐了多久,彼此都觉得心头压抑的情绪再也盛不下了。宋辚握了握拳头,刚要开口说些什么,却见阮云卿猛然将手里汤碗搁下,转而取过刚刚宋辚递过来的酒碗,双手捧着,一口喝了下去。

 阮云卿从没沾过酒,一碗下去,已经呛咳起来,直咳得两颊通红,气血翻涌,才堪堪止住。

 空腹饮酒,必醉无疑,何况还是像阮云卿这样从没沾过酒的人。

 他喝得又快又急,一举一动都带着无限悲愤和不甘,宋辚默默看着,只觉所有言语都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起来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也不出再多说什么,见阮云卿喝得痛快,便又绰起酒坛,给他上一碗。

 阮云卿也不多言,宋辚倒,他便喝,什么规矩礼法,此时全在酒的刺然无存。**辣的酒浆进了肚子,整个人都好像燃烧了起来似的,心里的伤感渐渐淡了,脑子里的纷杂思绪也慢慢被赶了出去,身体轻飘飘的,浑身都发了热,阮云卿觉得舒服极了,打出生以来,他都没有像此时这样自在过。

 “倒,再倒,快倒啊”

 不过片刻,阮云卿脸上便染了两片红霞,他身子直摇晃,话也多了起来,嫌宋辚酒倒的慢了,便不住的催促起来。

 宋辚一阵好笑,要是早知道阮云卿喝醉后,是这样一副坦白直率的好玩模样,他就该早早地把他灌醉了才是。

 “别再喝了,再喝就伤身子了。”

 宋辚收起酒坛,换了一碗汤摆在阮云卿面前,阮云卿犹自不觉,端起来喝了一口,才觉得味道不对。他呸了一声,委屈起来,哼哼呀呀的嫌弃道:“酒,这个…不是酒。”

 醉意染上眼眸,让阮云卿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添了不少水润,他瞪着一双漉漉的眼睛,瓣略微上翘,上被酒浸得红,额头上也浮了一层薄汗,在烛光底下,好像蒙上一层清亮的光晕。

 阮云卿直勾勾地瞪着宋辚,吐气之间是酒浆中清洌甘甜的味道,他生怕宋辚听不到似的,蹦下罗汉,转到宋辚一边,揪着他的衣摆叫道:“我要喝酒”

 阮云卿脚下趔趄,站立不稳。宋辚连忙起身去接,谁料还是晚了一步,也不知被哪里绊了一下,阮云卿身形一晃,一头便跌进宋辚怀里。

 宋辚几乎要笑出来,忙将他扶正站好,夺过他手里的空碗,又再劝道:“别喝了,改闲了,我再陪你喝个痛快。”

 “改?嘻…没有改了…”阮云卿含糊说道,语间是伤感。

 改,陪在你身边的,就是别人了。

 悲伤的情绪一旦涌上心头,那些压制的情感就好像再也关不住了似的。阮云卿心头发,抬手去抓酒碗,胡乱摸了半晌,手上却还是什么都没抓着。

 他心中不耐,人也越发焦躁。宋辚怕他摔了,一直紧贴着阮云卿站着,此时阮云卿的脾气上来,也不管对面是谁,便下手狠推了一把,跟着身子一歪,直直往前倒去,险些栽倒在地。

 宋辚连忙去扶,阮云卿又要推他,无奈醉得厉害,浑身都没了力气,这一把跟挠似的,抚在宋辚口,惹得宋辚心中一

 “你混蛋”

 一句咒骂出口,宋辚不由得就是一愣。阮云卿向来自律守礼,别说骂人,平里就是大声说话,都是很少有的。以前他被肖长福那样欺辱,也只是不停的想着可以摆困境的办法,从未见他因此而发过怒。

 宋辚瞪大了眼睛,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阮云卿之口。

 阮云卿显然是毫无所觉,骂完了便甩开宋辚,又去桌上找寻,找了一圈,才在矮桌后面找到个酒坛,伸手便绰了起来,紧跟着就要往嘴里灌。

 宋辚又气又笑,赶忙上去抢夺,费了半天力气,又哄又骗,好容易抢了下来,才发现手里的坛子早已经空了。一想到阮云卿认认真真地挑了半晌,才挑了这么一个空坛子,他俩还在这里你争我夺,抢得不亦乐乎,宋辚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。

 这个人,总是能让自己的心快活起来,这样一个宝贝,他又怎么舍得放手。

 阮云卿两手空空,不由得发起了脾气,他扑到宋辚身上,着宋辚,连声要酒。

 阮云卿已然站不稳了,宋辚只好伸臂搂住,两个人紧紧贴着,才能不让阮云卿摔了。阮云卿对眼前的险境毫无所觉,他心里不舒服,酒又没喝痛快,整个人都在酒的作用下,变得烈而大胆起来。

 阮云卿用力挣扎,头抵在宋辚肩上,不住地磨蹭,人也整个在宋辚身上,胡乱蹭着。他口里不断喊着“酒”字,灼热气息一点没,全都散在宋辚脸侧。

 宋辚浑身燥热,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怀中,还这样一脸醉态,毫无防备地在他身上拱着火,身体里的**就这样被拱了上来,宋辚擒住那双在自己身上胡乱抓摸的手,一翻身就将阮云卿倒在罗汉上。

 喝醉了的阮云卿比平里更为固执,眼前天旋地转,转眼间换了天地,头一阵阵的发晕,整个人也因为晕眩而有些神志不清。就是这样,他还没忘了在倒下的同时,喊了好几声:“酒喝酒”

 宋辚哭笑不得,抱着他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。阮云卿醉得厉害,若此时做些什么,想来他醒了后也不会记得,可真要如此,宋辚会打从心里瞧不起自己,他要光明正大的拥有这个人,而不是像这样偷偷摸摸地,趁着酒醉后,才能与爱人亲近。

 然而理智再怎么清醒,身体的**还是无法消退,宋辚一向冷淡,对**也是如此,从未体验过的情如此强烈汹涌,怀中动挣扎的人对此时的他来说,简直就是一种煎熬。

 阮云卿动得厉害,宋辚只好紧紧抱着他,不让他动。

 呼吸不畅,视物不清,因为紧紧贴着,彼此的五官都被放大了些。眼前放大了的脸让酒醉后的阮云卿觉得陌生,他心里有些害怕,身体又被紧紧的箍着,不由得就越发恐惧起来。

 阮云卿更加卖力的挣扎,他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,只是呜咽着发出一些短暂的音节,带着喝醉后特有的软软的鼻音,听在宋辚耳中,不亚于催情的媚药一样。

 宋辚哑着声音吼道:“别再动了”

 再动他可真就忍不住了。

 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暴喝,阮云卿好像真被吓住了似的,停下了所有动作,乖乖倚在宋辚怀里。

 宋辚长出了一口气,又将手臂收紧了些,将人紧紧的束缚在臂膀之中。先还觉得阮云卿又挣扎了几下,没过一会儿,听着他呼吸之间,渐渐变得绵长平稳,宋辚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。

 屏息凝神,吐纳半晌,宋辚才放开怀里的人,轻轻叫了一声,却发现阮云卿早已睡了过去。

 宋辚苦笑一声,忙将阮云卿抱了起来,推开书房后面的暗门,进了自己的寝室。

 送上榻,安顿好了,阮云卿还是昏睡未醒,今好一番折腾,晚上他一个人又灌了多半坛子的酒,这会儿一睡过去,真是任谁都叫不醒的。

 宋辚解开阮云卿袍子上的衿绳,给他除了外袍,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里衣,棉制的衣裳格外帖服,包裹着少年渐渐条的青涩身体,阮云卿喝得两颊酡红,脖颈上的皮肤都泛了粉,宋辚不敢细看,匆匆扒了,就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裳。

 上了榻,将人搂入怀中,彼此紧紧依偎,宋辚才突然觉得,自己是真的活着的。心跳都好像都同步了似的,呼吸错可闻,淡淡的酒香萦绕四周,明明自己滴酒未沾,却仿佛也像饮了琼浆玉一样,有些醺醺醉起来。

 屋中一片昏暗,只有宋辚榻顶上镶嵌的两颗夜明珠,在黑暗里发出幽幽的莹光。能够和爱人这样亲密相拥,是宋辚想了许久的事,如今美梦成真,宋辚心里却是五味杂陈,即使高兴,也像缺少了什么似的,总是带着淡淡的伤感和无奈。

 宋辚知道,这份伤感和无奈,只要他与阮云卿没有心意相通,怕是就永远都不会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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