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十三道：“结果你没有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只因为我突然省觉，做一个绝世的瓷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。”“你要称霸江湖？”
“做一个江湖霸主实在有意思得多。”欧
天聪的语声逐渐高起来。“那个时候我刚好对江湖发生兴趣。”“所以你转而习武？”
“然后我突然发觉习武天份固然要紧，师承时间也不能忽视，要找一个好师父固然不容易，年轻的时候根基打得不好也一样有很大的影响，算下来，凭武功称霸江湖是绝没有可能成功的了。”
“所以你转向其他途径打主意？”
“不错，譬如药物，所需要的只是聪明经验，体力根基并无影响。”
“这个经验可不是容易得来。”
“我头脑灵活，举一反三，兼且又过目不忘，就是这一点便已经足够。”
“毒气就是你
出来的，你就是他们的头儿？”“好像一个我这样的聪明人，又怎会受命于人？”欧
天聪大笑，这笑声经由大瓮回
涌出，令人听来分外觉得恐怖，也难免魄动心惊。燕十三也有恐怖的感觉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。“你已经完全成功了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其间也经过多次失败，因而丧生的人命难以估计，幸而每一次我都控制得恰到好处，事先又已经找来足够的人手。”燕十三冷笑道：“你好像没有将那些无辜的百姓计算在内。”
欧
天聪若无其事的回答：“做大事难免有些牺牲，自己的手下也难以兼顾，又怎能够兼顾那许多。”燕十三说道：“他们连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，与你的手下又怎可以相提并论？”
欧
天聪打了一个“哈哈”“量小非君子，无毒不丈夫。”“好一句无毒不丈夫。”燕十三慨叹。
欧
天聪接道：“那些人跟你难道又有什么关系？”“没有，一些关系也没有。”
“你
手这件事，难道有什么好处？”“也没有，你我是两种人，你当然不知道也不会明白。”
欧
天聪又笑了。“我也曾考虑想做一个侠客，就是始终想不透，做侠客有什么好处。”燕十三淡然道：“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。”
“就因为一点虚名，你连命也可以不要，终年在江湖上奔波？”欧
天聪笑问。“你既然想不透又何必再谈这些？”
“对——”欧
天聪笑接。“你们能够找到这里来，可见亦是聪明人，据说聪明人都不会做傻事。”“我只知道我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。”
“没有妥协的余地？”欧
天聪笑问。“这种话不是你说的。”
“我只是可惜一个你这样的人才。”欧
天聪大笑。“你若是归顺我，将来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，受用不了。”燕十三道：“我实在怀疑你是否是一个江湖人？”
“不错我是一个江湖人，虽然我不常在江湖上走动，对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熟悉的。”欧
天聪大笑。“我只是怀疑是否有真的不怕死的人。”燕十三道：“现在已不是怀疑的时候。”
欧
天聪放声大笑。“你完全不怕我以毒气对付你？”“毒气的厉害相信你还没有我们清楚。”
“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们已经找到破解的方法，所以放胆闯进来。”
“已经闯进来了。”燕十三不置可否，攻心为上。
欧
天聪又笑。“听你这句话我已经知道你们还没有破解的方法，诸葛胆总算及时毁灭唐门，你们得到的只是海盐一条线索而已。”“已经足够。”燕十三冷笑。“所以我们能够找到这里来。”
“你们来的人也只是有限。”
燕十三接笑。“你手下能用的人也不多。”
“这是我深感遗憾的一件事。”欧
天聪叹息。“好像诸葛胆那样有远见的人并不多。”燕十三道：“所以我们来的人虽然有限，也已经足够。”
欧
天聪失笑：“他们虽然没有你们的武功高强，但有我的仔细安排，足以应付有余。”燕十三道：“到底怎样，很快便有答案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我甚至现在可以告诉你，只要他们进入窑内，便会被毒气杀死。”燕十三道：“你若是还有毒气，在三河口他们也不会那么狼狈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不错，这儿的烧瓷才好不久，但经验在前，只要海盐运到，便能够开始炼制毒气，可惜你们并未能够在海盐运到同时赶来。”燕十三突然一笑。“这些话你应该跟进入窑内的人说。”
欧
天聪亦笑了。“对，跟你说什么也没有用，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，又如何能够兼顾别人？”燕十三说道：“我只是知道他们已经进入窑内，已经来不及阻止，只有听天由命。”
欧
天聪笑问：“你相信命运？”“相信。”燕十三语气保持镇定。“我们的运气也一向不错，所以结果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。”
欧
天聪大笑。“那我这一次炼制的毒气根本就不是毒气了。”燕十三道：“你若是有这么大的信心，根本就不用跟我多说什么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我平
说话的机会并不多，值得我跟你说这么多话的人也不多的。”燕十三道：“这样说我还要多谢你这样瞧得起我呢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你胆子也的确大，我以为你会先出去看看的。”燕十三道：“你是要告诉我，进来容易，要出去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？”
欧
天聪道：“你若是出去，最低限度我也有一个发动机关的借口。”燕十三道：“我以为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做，好像你这种人，是无须征求别人同意的。”
“只是这有什么乐趣？”欧
天聪又叹了一口气，与之同时，一阵“轧轧”声响，大堂进口一道铁栅落下。燕十三没有理会，只因为他知道身形怎样快也不可能在铁栅落下之前掠出去。
欧
天聪接又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你应该有些反应的，这最低限度我也有些乐趣。”燕十三道：“这还不简单，只要你从大瓮中站起来，我多少一定有些反应。”
“对，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这样坐在一个大瓮内。”欧
天聪说着，藏身的那个大瓮突然转动起来。燕十三盯稳了那个大瓮，可是那个大瓮除了转动之外，并没有其他变化。
那只是片刻，石坛的四周突然有烟雾浮涌起来，迅速扩散开去。
燕十三看在眼内，心头不由一寒，欧
天聪即时道：“我现在倒要看看你的运气了。”“这是毒气？”燕十三不觉问。
“你以为是什么？”欧
天聪大笑。“能够与炼制毒气的聪明人死在一起，亦未尝不是一件乐事。”燕十三居然还笑得出来。
欧
天聪道：“你以为我是一个这么笨的人，又为什么我要与你同归于尽？”燕十三道：“连唐门这么久也未能够找到适当的解药，我不以为你能够。”
“天下用毒之
莫过于唐门，但也要明白毒
才能够找到化解药方，我对于这个毒却是了如指掌。”燕十三大笑，与之同时扑前，欧
天聪亦大笑。“我以为你找地方想办法逃命的。”燕十三道：“若非这地方已有如铜墙铁壁，你又怎会这么镇定？”
欧
天聪道：“那你是要在毒发之前先杀我的了。”“固所愿也。”燕十三身形一快，凌空扑向那个大瓮。
大瓮仍然在转动，突然离开石坛倒飞出去，落在后面的墙壁前面，着地无声。
燕十三身形与之同时一变，仍然扑向那个大瓮，他还未扑到，那个大瓮已一转，转进了浓烟中。
大堂这时候已烟雾
漫，燕十三身形移动同时，烟雾亦被带动向他涌卷过来。他没有闭上呼吸，身形施展至极限，只有希望在倒下之前将瓮中的欧
天聪扑杀。毒气的厉害他又怎会不清楚，能够生存的时间实在有限，若是就这样毒发倒下，他实在难以甘心。
那个大瓮转动得出奇地快，绕着石坛左转右弯，以燕十三身形的灵活，竟然追之不及。
烟雾与他身形急动同时扑面涌来，他已经有一种麻木的感觉，身形更迅急。
大瓮继续在转动，燕十三几次眼看便手到拿来，可是到手接近又落空，一而再，再而三，然后燕十三突然发觉大瓮竟然是依照九宫八卦的方位转动，
口一声长啸，身形一停，脚步再展，已踩着九宫八卦的步法迫近去。大瓮即时在欧
天聪的一阵大笑声中转到石坛的右一面，再一翻，凌空上了坛，回到原来的位置。燕十三没有追，身形一顿，突然亦大笑起来。
欧
天聪笑接。“好聪明的侠客。”燕十三道：“彼此——”
“烟雾中大瓮转动，你竟然能够分辨得出是依八卦九宫方位，对奇门遁甲多少也应该花过一番苦功。”
“若非以为那是毒烟，早已经分辨出来。”
“不是毒烟是什么？”
“毒烟的厉害我既然清楚，又怎会不清楚绝没有可能
入后毫无感觉，到现在仍然能够这样子活跃？”燕十三哈哈大笑不绝。欧
天聪反问。“你若是毫无感觉又怎会这样疯狂向大瓮扑击？”燕十三一怔。“你这是攻心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可惜遇上的是一个你这样的对手。”燕十三道：“现在我才放心。”
“窑内却的确在炼制毒气，而且在你们的人进入之后，毒气便会
出。”燕十三笑容一敛。“我仍然相信他们一样能够平安无事。”
“你已经在担心。”欧
天聪大笑。“若是这也听不出来，也枉我在大瓮内这许多时间了。”燕十三道：“可惜担心也没用，目前我唯一的办法还是先杀你，再闯出去。”
欧
天聪说道：“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。”燕十三暴喝，身形暴长，离弦箭矢也似直
向那个大瓮。“波”的一声，那个大瓮突然爆裂，青蓝色的水花暴溅迸
，一个青蓝色的人当中穿出，半空中鱼也似摆动，落在一条悬挂着的绳子上，也竟然悬在那儿。燕十三反应也算敏锐，身形及时倒翻了开去，没有被那种青蓝色的水花溅在身上。
一股奇怪的气味却随即飘送进燕十三的鼻子，燕十三很自然的闭住了呼吸，目光往地上一扫，便落在那个青蓝色的人脸上。
那个人竟然是欧
天聪，藏在大瓮内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，可是看在眼内，燕十三还是有一种那是两个人的感觉。欧
天聪说的是人话，眼前那个青蓝色的人给燕十三的却不是人的感觉，不错他已经考虑到欧天聪那样子藏身大瓮中一定有原因，亦考虑到欧天聪现身一定会令他很意外，但竟然是那样子的一个人，还是大出他意料之外。欧
天聪一身衣衫
透，但身子挂在绳子上，透的衣衫便明显的迅速变干，颜色却没有改变。他的肌肤也是，始终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寒的青蓝色，完全不像是人的肌肤。
除了那种令人心寒的青蓝色，他的肌肤还
是皱纹，也因而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。就连他的一双眼睛也散发着青蓝色的光芒，稳稳的盯着燕十三。
“欧
天聪？”燕十三不由口这样问。“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。”欧
天聪放声大笑，那种笑容也是异常恐怖。燕十三叹了一口气。“突然看见你不吓一跳的人相信要找斗也难。”
欧
天聪笑应。“我不是已说过要做大事难免要有些牺牲？”燕十三道：“包括你在内？”
欧
天聪道：“我当然也不例外。”燕十三目光再落在地上，恍然道：“原来是这回事。”
溅落在地上那种青蓝色的水花，竟有如水银泻地一般，这时候赫然已点滴无存，也不知是全都渗进地下还是已在地上干透。
欧
天聪笑问：“你真的明白？”燕十三道：“若是我推测没有错误，你是因为炼制那种毒气，常久与毒药接触，亦沾染了毒气，不能不将自己浸在盛载解毒药物的大瓮中。”
“不错是这样。”欧
天聪并没有否认。燕十三接道：“这种药物似乎只能够帮助你暂时解除毒
发作的痛苦，并未能够将毒完全消除，所以你只有浸在大瓮里过日子。”欧
天聪有些奇怪地问：“你还知道什么？”燕十三说道：“一个人长久浸在药物中并不是一件好事，若是我没有看错，你的筋骨也大受影响，不能够像常人一样行动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欧
天聪接问。“这所以大堂必须悬挂着这许多绳子来帮助你走动，你的日子其实不好过。”
欧
天聪摇头。“你又不是我，又怎会知道其中的乐趣？”“我只知道一个能够过着正常生活的人，怎也比不能够过着正常生活的人幸福得多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这是一般人的思想，我奇怪你竟然也是这样想。”燕十三笑笑。“你是在欺骗自己。”
欧
天聪摇头。“开始的时候不错我也有些后悔，但很快便没有了。”燕十三道：“那是因为你明白不能不接受现实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好像我这种聪明人当然也很快便想到办法克服一切困难，现在坐在大瓮中在我来说已经是一种享受。”“我相信。”燕十三又笑笑。“一个坚强的人发现不能不接受命运安排，便会乐于接受。”
“毒气的成功当然也是一样刺
。”燕十三摇头。“严格来说，毒气仍然未算得成功。”
“暂时来说不错，必须依赖地形，还要受风向影响，但只要大量生产，根本就不是问题。”
“问题只是能否大量生产？”燕十三吁了一口气。“暂时来说，你还未能够做到。”
欧
天聪没有作声，只是笑笑，燕十三接道：“你大概也没有考虑到竟然会有人找到这里来。”“否则我应该留着一个毒气球，那么任何陷阱都会变得更完美。”欧
天聪盯着燕十三。“我其实已经留下了，只是判断错误，以为对付唐门更要紧。”燕十三沉
道：“我们到唐门去并非是为了对付你，只希望唐门能够解救一个入了毒气性命垂危的朋友。”“你却也不能不承认对唐门仍存有另一个希望。”
燕十三只有承认，欧
天聪笑接道：“现在你应该替你的朋友算账了。”燕十三目光一转。“以你的聪明，必定早已有所安排，否则也不会有这许多话说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我说的已经不是秘密，以为是秘密的，你都已猜到。”燕十三沉声道：“无论你怎样安排，我还是要尽力一试。”
“否则你就不是燕十三了。”欧
天聪大笑声中身子离开了那条绳子，凌空扑向燕十三，人未到，一道闪亮的寒光已夺袖而出，飞向燕十三的咽喉。那是一条锥子也似的软剑，长逾丈三，一击不中便倒飞而回，回卷进欧
天聪手臂上缚着的一条金属管子内。他的身子与之同时已换了三条绳子，仍然是贴着绳子，悬挂在半空中。
燕十三避开一剑，身形立即拔起来，在地上看来那些绳子倒不觉得怎样，一窜进悬挂在半空的绳子中，不由他生出一种眼花缭
的感觉。锥子也似的剑即时飞
过来，他半空中倒翻，很自然的探手便抓向旁边的一条绳子，还未抓上去突然又缩回，一个身子不由下堕。那刹那他已经发现那些绳子当中暗藏着蓝汪汪的尖刺，那些尖刺应该就是淬上了毒药，给刺中固然麻烦，这样堕下来却只是狼狈。
以燕十三的身手，身形当然立即便稳定下来，欧
天聪的身子同时离开了那条绳子，飞掠到另一条绳子，锥子也似的剑紧接向燕十三。他所以能够悬挂在那些绳子上，显然就因为绳子上的尖刺，虽然那些尖刺已淬上毒药，对他来说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，连那种毒气他都能够
受得住，能够将他毒害的毒药当然已不多。有了那些毒刺，那些绳子当然只有他才能够存身，这种情形下自然占尽上风。
燕十三仗着反应敏锐，身形轻捷，欧
天聪的剑要杀他也不容易，绳子虽然到处都是，但是绳子下仍然有大量空间，足够他的身形施展。这座大堂原就是欧
天聪接见手下的地方，不错，考虑到有天有敌人会闯进来，但为了自己的尊严，总不能够让手下连站立的地方也没有。欧
天聪完全明白这座大堂的弱点，一看燕十三的身手其实已心中有数，只是花了一番心血布置的地方，仍然要一试才甘心。他的攻势绵绵不绝展开，身子穿梭在那些绳子间，绳子亦不住的飘动，扰人眼目，燕十三却是不为所惑，始终没有被那柄锥子也似的长剑
中。欧
天聪那片刻也不知刺出了多少剑，到他的剑停下，一个身子在绳子间穿梭更急。燕十三以为他是要发动另一种攻势，哪知道他的身子穿梭着突然倒飞了回去，落在那座石坛上。燕十三一怔，身形亦向石坛迫去，他当然明白，若非另有安排，欧
天聪是绝不会放弃绳阵有利的条件，转向石坛去。欧
天聪身形落下便是盘膝而坐，双手亦落在石坛上，看样子仿佛若不是这样便连坐也坐不来。燕十三一面迫近一面道：“看来你中的那种毒非独要你长期浸在大瓮的药物中，连你的骨骼也已被
得软弱。”欧
天聪道：“所以我要依赖那些绳子才能够施展身手。”燕十三道：“若是在平地你非独施展身手，连站起来也大成问题。”
“这原是一个秘密，可惜你虽然知道这个秘密，却已没有机会送出去。”
燕十三摇头。“你若是继续留在绳阵中，我也未必想不到对付你的办法，何况你已然回到石坛上？”
欧
天聪大笑。“我以为燕十三是一个怎样的聪明人，原来不外如是。”燕十三亦笑了。“你回到石坛上当然另有安排，否则又怎会放弃已占上绝对优势的绳阵？”
欧
天聪道：“可惜以你的性格，就是明知道陷阱当前，还是要闯一闯的。”燕十三道：“要看是怎样的陷阱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既然是陷阱又如何看得出来？”语声甫落，一股烟雾便从石坛的四周涌出来，迅速将那个石坛裹着。
燕十三轻啸一声，身形凌空，居高临下看得清楚，石坛的正中赫然正往下沉去，欧
天聪也就坐在那正中，发出一阵
森的笑声。燕十三当机立断，身形一转，天马行空般跨向那座石坛，烟雾
着他的身形一散，他立即当中穿过，往下疾扑了下去。锥子也似的剑
面突然来，他偏身一闪，剑一缩而回，与剑光消失同时，欧天聪亦在石坛上消失。燕十三清楚看见欧
天聪一旁滚开，滚进了一片碧绿的光芒中，他没有跟着这样动，身形落在石坛上，也就随着那座石坛往下沉去。石坛下沉的势子很慢，燕十三耳听八方，眼观四面，看见那一片碧绿的光芒是来自周围的琉璃灯，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，可是看到那些琉璃灯转动，碧绿的光芒闪
，还是不由得惊讶起来。那些琉璃灯怎能够转动他完全看不出来，而闪
的碧绿光芒非独令他的眼睛不舒服，甚至有眩惑的感觉。他没有追查那些琉璃灯怎能够转动，一心在提防欧
天聪的袭击。石坛的下面是一个地牢，不大宽阔，却是建筑得非常奇怪，四面墙壁一个个圆
，看似杂乱无章，但细看清楚，赫然是按照九宫八卦排列。四面墙壁便是四个九宫八卦阵，每一个的方位分布都不同，燕十三虽然对奇门遁甲方面颇有认识，仍然不免有
的感觉。那个下沉的石坛这时候亦已停止，接而回向上升，燕十三没有选择的余地，跳下石坛。
地牢的地面赫然亦是一个个圆
，下望也不知有多深，燕十三落在圆与圆之间的地面，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寒起来。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置身这种环境，他虽然不清楚，亦不难想像得到这个地方欧
天聪必然花了一番心血，纵然不是一个厉害的机关埋伏，但对付敌人必然有一定的帮助作用。那座石坛很快便升回原位，将地牢完全封闭，整座地牢在一片闪
的碧绿光芒中分外觉得森恐怖。“燕十三——”欧
天聪的语声就在这时候传来，也分外显得森恐怖。这样的一个地牢当然不可能回声
，但欧天聪的语声到底由哪一个圆传出来，以燕十三听觉的敏锐一样分辨不出来。“欧
天聪，我已经下来了。”燕十三随即应一声。欧
天聪大笑。“这只是要证明你这个燕十三是真正的燕十三，并非冒名顶替的。”燕十三亦笑道：“不入虎
，焉得虎子。”欧
天聪道：“你当然看出这是一个陷阱，对我绝对有利，对你却是百害而无一利。”“不管怎样，能够
出一个这样的地方，可见得你的确是一个天才。”欧
天聪又大笑道：“这又算得了什么。”燕十三倾耳细听，仍然听不出欧
天聪正确的藏身地方，欧天聪竟似已明白他的心意，笑接：“没用的，这些圆的后面完全相通，我可以随时移动位置。”燕十三这一次听得出欧
天聪是在证明他的说话，语声传出来的位置明显地在移动。欧
天聪随又道：“告诉你也不怕，我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移动，可是这座石牢内一共有五个九宫八卦阵，每一个的排列起点都不同，我已经熟练，你纵然对奇门遁甲方面很有认识，亦未必能够同时应付五个九宫八卦阵的不同变化。”燕十三叹了一口气。“你是疯子，这种布置已接近疯狂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我只是尽所能令自己安全。”燕十三道：“绝无疑问你是一个很小心的人，虽然有毒气那么厉害的武器，仍然考虑到有一天被敌人追到这里来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小心一些总是好的，若非有这座石牢，只凭一个绳阵，时间差不多，你一定会有破解的方法。”燕十三道：“平
有空你必是就在这些圆中穿来去，以至纯
。”欧
天聪道：“这未尝不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办法。”“也是你最后的一重防卫。”
“好像这种问题，你以为我会不会回答？”
“你已经回答了。”燕十三微笑。“若是到现在我仍然摸不透你的心态，我已经失败了一半。”
欧
天聪静了片刻，才道：“好像你这种聪明人并不多，可惜你一定要跟我作对。”燕十三道：“好像你这种聪明人更少有，若是你的野心也小一些，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对我可是一件坏事了。”欧
天聪大笑。“一个像我这样的聪明人若不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，又如何对得起自己？”燕十三道：“你若是没有这个野心，便没有毒气的出现，你也不会首当其冲，身受其害，若是我没有看错，你连站也站不稳。”
欧
天聪又沉默下去，燕十三接说道：“所以你必须依赖那些绳子才能够在半空中移动，剑也必须依赖机簧发，相信你自己也明白，筋骨已没有可能恢复正常了。”“这有什么要紧？”欧
天聪突然又大笑起来。“我纵然不健全，但一样能够支配健全的人，要他们为我卖命。”燕十三说道：“你难道没有想过以你的聪明若是转向正途，一样会有很大的成就。”
“有，只是我发觉那非独一点趣味也没有，到头来还不免俯首听命于人。”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你甚至也许连好人不长命这句话也没有听过。”
燕十三一怔，欧
天聪笑接。“想一想你怎会变成一个江湖人，怎会
迹天涯，到处为家？”燕十三沉默了下去，欧
天聪接又道：“你以打抱不平来度，以你的聪明武功，若是一如你所说，又何须如此？”一顿，随又问：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？”“没有了。”燕十三笑：得有些落寞。“你现在可以动手了。”
欧
天聪道：“我也很明白你们这种所谓侠客的心情，结束生命对你们来说有时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燕十三道：“看你的本领了。”
语声甫落，他已有
风阵阵的感觉，事实他的衣衫也是在舞动，这风他却不知道从何而来。每一个圆
仿佛都有风吹出来，他知道不是幻觉，也明白是欧天聪在发动什么，虽然不清楚，对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不能不佩服。然后他突然感觉一股尖针也似的寒气从背后袭来，回头一看，便瞥见欧
天聪从一个圆冒出了半身，锥子也似的长剑紧接出。与回头同时，燕十三亦避开了那一剑，反应与目光几乎同样迅速。
欧
天聪一剑刺空，身子便缩回，燕十三身形亦迅速扑至，哪里还有欧天聪的踪影。他没有追进那个圆
内，圆只容许一个人卧伏着进出，若是进袭，既然不清楚圆内的情形，那样卧伏着身手难以施展得开，欧天聪若是突然袭击，根本难以闪避得及。圆
内仿佛有风在
动，燕十三却不能肯定是欧天聪身形移动带动气流，还是根本就有某种设置使气流动，扰人耳目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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