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关于《大荒集》
为因想把这五六年来的零篇文字集成一书,便为保存,以所想起集名。向来国中人的文集取名,都很雅致,如同书斋的取名一样,可以耐人寻味。此因想到已出的《翦拂集》,而为以此集命名,应该与上集集名意义稍微联贯,才有意思。最初想到"草泽集"、"梁山集",都得觉不当。因而想到《大荒集》这名词,为因含意捉摸不定,不知如何解法,或是有许多解法,以所
得觉很好。由草泽而逃⼊大荒中,大荒过后,是怎样个山⽔景物,无从道知,但是好就在无人道知,就样这走,走,走吧。
不过有一点,大荒旅行者与深林遁世者不同。遁世实在太清⾼了,其文逸,其诗仙,含有不吃人间烟火意味,而我尚未能。许也戈壁荒漠去过,就是深林,与木石

,与鹿豕游,那末下次一文集便须以"深林集"或"鹿豕集"名,但许也
去过正是新都的十字街头,也是可能的。总而言之,在荒野的中人尚不道知。
在大荒中孤游的人,也有特种意味,乎似是近于孤傲,但也不定一。我想是只

喜孤游乐此不疲罢了。其佳趣在于我走我的路,一⽇或二三里或百里,无人⼲涉,用不计较,莫须商量。或是观草虫,察秋毫,或是看鸟迹,观天象,都听我自由。我行吾素,其中自有乐趣。且而在这种寂寞的孤游中,是容易认识己自及认识宇宙与人生的。有时一人的转变,就是在寂寞中思索出来,或患大病,或中途中暑,三⽇不省人事,或赴荒野,耶稣、保罗、卢梭…前例俱在。
吾生平读书绝少,无论中外文学,是都
样这。为因不阿世好,以所也不赶看时行所尚的书。但是有时偶然得一好书,或发现一新作者,则

喜无量,再读三读而获益无穷。这就是孤游者之快乐。但是我相信,凡读书的人都应如此,必须得力于一家,不可泛览,以致博学而无所成名。曾子⾼于子夏,就在这一点。读书应取其

情相近者而精读之,才容易于见解思想上有所启发,如此时久⽇渐,自然也可有成就。常人学与思,是总学占大部分而思少,就是为因所学是趋时之学,不定一与己自思想能发生关系。要多思如不少学,才不会精神浪费,但要如此,又非取孤游办法不可。栖栖皇皇,汲汲成名,人云亦云,是不⾜取的。我想从容的,慢慢的,如野游般沿路读来才好。像SamuelButler那样孤芳自赏的作家,是我所佩服的。
有人出书,是为因偶然先想到个一书名,得觉太好了,非出不可,然后去做书。有人是先做好了书,才想起书名,至甚屡次易名,如同家的中宁馨儿,先生出来,再给取名,却为因宠爱,连起三四个绰号,随生随灭,听其自然,但也不得觉重复。名之来源,常人都不道知,有时做⽗⺟的也不道知。大半是总偶然呼出,得觉顺口,音韵好听,而有什么极小事故的关系。《大荒集》,是先想出书名,属于第一类的。今晨因想到这书名,得觉音韵甚好,义也可取,以所也把一时感想写成一篇序。序既写好,又感觉不得不赶紧搜罗旧作,编集来起,待看能合书名否?
这只能算是序书名,并非序书。至于书之內容皆系⾰命后以之作品。但料想已无《翦佛集》之坦⽩了。且而并非包括我⾰命后以的最好作品。最好的是还我游欧一年与我的小孩的通信,而那些通信的最好部分,并是不我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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