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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章 一辈子(全书完)
  灵堂搭得有些简易,来悼念的人不多,就几家走得近的亲戚,估计二姑的去世对这条小街来说是个好消息,那个可恶的声名狼藉的女人终于走了,不再整天担心自家男人出去沾花惹草。

 守灵要三天,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,下午下了小雨,门来进来一个男人,四十岁左右的年纪,戴着副无框眼镜,看起来气质不错,是读诗书的文化人。

 虎子爸看到男人情绪十分激动,拿着扫帚要赶那人走,那人噗通跪在地上哽咽着求,伏地大哭说来晚了。

 虎子爸对那人没有好脸色说人死了才来说这些未免太晚了。虎子妈劝了好久,说二姑生前等这负心汉等了将近二十年,人没了就遂一回心事吧,虎子爸阴沉着脸妥协,只让那男人站在雨里看二姑,那人盯着二姑的遗照看了许久,等看到跪在灵堂的希望时候,那男人的眼神突一下亮了,又很快暗下去,最终转身离开,双肩塌下来,消失在雨幕中。

 虎子指着那人的背影恨恨地说“就是他把二姑害成这样的,姐姐你别理他。”

 三天,二姑要下葬的日子,虎子爸说二姑生前最喜欢希望,拿骨灰的任务就交给希望,车子从虎子家出发,一直往东开那里是虎子家的墓地,二姑葬在虎子爷爷旁边。

 处理过二姑的丧事,虎子爸说二姑留下遗书叮嘱要把书信和院子留给希望。希望去院子看过一次,没有二姑风情万种的依靠门站着,这处院子就真的空了。

 希望站在初次见二姑时她站的位置,一手夹在腋下,另一支手妩媚地绕着发梢,学习二姑的模样,好像二姑朗的笑声还回在耳边,现在却人已去。

 希望收拾二姑的衣服,发现了一沓未拆开的书信,邮寄地址是这里,收信的却是另一个城市,信在这里说明是被退回来的,希望把那些未开封的书信烧掉,二姑说她这辈子最恼恨的就是男人,尤其是言而无信的男人,最痛恨的是等待。

 希望烧了二姑的信,那么她就不会再等待了吧。希望只带走了二姑的一个皮箱,皮箱里是属于二姑的衣服,里面有一张十几年前的二姑和一个长着圆鼓鼓眼睛的小女孩的合影。

 希望对虎子爸妈感谢这段时间他们的照顾,她要走了。虎子爸妈挽留她,知道她不属于这里,就嘱咐她好好保重。虎子做为小男子汉给了希望一个珍重的拥抱,希望觉得这就是她的家,她多了四个亲人。

 课程不多,希望没有考其他等级证书,没课时候就在家窝着,把二姑的衣服拿出来,在镜子面前比划着,有时候心血来会穿上,学二姑的样子靠着门,画着浓重的妆容,哈哈夸张的大笑,却学不来二姑半分的妩媚。

 昨晚上希望听同学介绍电影,她对电影的基础为零,在同学说到香港风靡一时的警匪片时,希望觉得沟通出现巨大的鸿沟,晚上决定找出来补习。

 希望看着看着就睡着,觉得这三部的片子着实浪费时间。希望睡着却像清醒着,她听到有人说话,那声音很熟悉,是高再无吗?但高再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,他说:给我个机会,我想做个好人。

 希望突然醒来,电脑上的片子仍旧在播放,梁朝伟饰演的警方卧底被杀…

 不知道是这部片子的缘故还是怎么着,希望竟然和警察招惹上关系,周平静是直接来学校找希望的,她穿的很宽松,希望走近发现她隆起的肚子,且月份不小了,因为周平静站立有些困难。

 周平静看到希望看她的肚子,她摸着肚子微笑着说“八个月了,你下午有课吗?”

 下午那节课还重要的,但是希望决定逃了,于是她摇头说没有。周平静能来找她?希望想知道为什么?周平静,人如其名,给人很温和的感觉,就算知道她曾经和高再无的关系,仍旧让人讨厌不起来。

 周平静一脸温和地走过来,亲昵地拉住希望的手“自从怀孕后连个朋友都找不到,饿了吗?先吃饭吧。”

 周平静说无味的孕妇汤喝得多了想吃些口味重的,希望带她去吃了酸辣粉,周平静吃的头大汗大呼过瘾,同时,她的手机从她们坐进小餐馆就没见停过,周平静把手机关静音扣在桌面上,继续和希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
 结了帐,周平静和希望并排着走出小餐馆,希望等着周平静说出今天的真正来意。

 周平静用极其平稳的声音说“和我去趟警局吧。”警察局希望是第一次来,她第一次见这么多整装待发蓄势而动的正装警察,尤其是几种颜色的衣服混在一起,紧张气氛处处彰显著不同寻常的气氛,有大事发生。

 希望扶着周平静刚下车,就有一高大男人匆匆跑过来,拉着周平静左右看,低声呵护着问“去哪里了,怎么不接电话?”

 这个男人,希望认识,就是当初打伤高再无的那个男人,周平静的老公,或者说是前夫,看样子,应该已经复合了吧。

 这位警官看到希望有些惊讶,周平静握住丈夫的手暗暗使劲,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“这是希望,她能辨别尸体是否是高再无。”

 高再无?尸体?他们在说什么,希望觉得刚才吃的不是火辣辣美味的酸辣粉,而是让人作呕泛红的腐烂食物,她忍不住跑到一旁的树旁,把吃下去的食物吐得干干净净。

 被带进一间房间内,周平静站在门口对着希望说“你冷静些,看仔细些,他是高再无吗?”

 用孕妇特有的高体温紧紧握住希望的手,要温暖她冰凉的手,希望却甩开她的手,高再无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围观他的惨状,为什么还要把他到这里来,给别人围观指点。

 希望不让任何人搀扶,她坚强艰难地挪移步子,站在边却不敢看,白色的单下的是高再无吗,高再无不是说让她等的吗,说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再也不分开,他失信了吗?希望不知怎么想去二姑的话,她说别信男人的话,一定不要等他们,他们变得太快,他真的变了吗。

 希望颤抖着手指掀开白色单的一角,慢慢掀开,动作像凝固住一样被放慢再慢,慢着就不会看到让她崩溃的场面。

 希望突然很恨周平静,为什么要找她,为什么要让她亲眼来面对这样的现实,为什么不让她自欺欺人下去。

 被单被掀开,出下面躺着的人,躺着的人脸庞英俊,五官深刻,浓黑的两道眉,深邃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,高的鼻梁下是薄抿着,毫无血,昭示着身体主人的状况。

 他死了,没有生命迹象,白色被单下的身体是光着的,上面疤痕重重,不知是鞭子还是什么造成的,正无声地说明身体的主人去世前遭受的折磨。

 希望突然揪着头发嚎啕大哭,她哭得支撑不住身子,不顾一切要冲上去抱住躺在上冰凉的人,想要用喊叫声让沉睡的人醒过来,让他低声训斥自己或者不搭理她,不要不搭理她,这样的他让她害怕,他再也不会搭理她了吗?她真的成一个人了吗?

 希望哭得歇斯底里哭得眼泪纵横,守在一旁的警员动用武力压制住希望的剧烈反抗,希望平生所学的所有搏击反抗在这一天发挥了最大的功效,原来她这么厉害,能打倒这么多人。

 是谁在说话,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入身体,希望渐渐意识模糊,模糊那一刻,她竟然笑了,她看到高再无了。

 希望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,几位脸上贴着创可贴的警员见希望醒来便如临大敌,时刻防备地看着她,脸上的表情既惊恐又敬佩,一个女人的爆发力竟然这么强,十几个男人都压制不住。

 希望着脖颈靠着头坐下来,她情绪低落地解释“对不起,我不能接受他死亡的事实。”

 “你是说那个人不是高再无?”一位警员谨慎地询问。希望脸上是悲痛的表情,她的眼泪又下来“不,他是高再无,他死了,他让我等他的。”

 “你如何辨别他就是高再无?”另一位警员说。希望翻出钱包,把里面的照片给警察看“这是他的唯一照片,您可以对照,他的后背有纹身和三道疤痕,他右手无名指内侧有道白色的疤痕…”

 希望陷入冥思状态,他是高再无,高再无的身体特征他都有,那人就是高再无,高再无死了。警员把那张照片没收,把希望说的全部记录下来,安慰让她情绪稳定,想到什么要积极配合警方。

 希望问他们“是在哪里找到他的?”“城郊的废墟工厂,看他身上的伤,应该没少受罪…”两个警员年经都不大,说起话来就刹不住,说了高再无被发现的场地并发表了感想。

 希望做证人结束就被请走,那张照片复印之后把原件还给她,希望把照片夹在钱夹里,想着想着又开始眼泪,情绪有些激动。

 希望回到公寓,睡了一天一夜,坐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,后来正常上课下课,每门课程都以优异成绩稳居前三,希望在这样轻松又慌乱的节奏中,结束了大学时光。

 希望在拿到毕业证书之后,请周平静吃饭。周平静没有带孩子来,她穿的颜色明亮,希望却是黑色的风衣,周平静问希望“真要走?”

 希望点点头“这里还有什么能留得住我?”该有的都有了,以为该有的也没有了,得失参半就是这样吧。

 周平静没再说挽留的话,要给希望银行卡,希望笑着摆手“现在我的钱不比你的少,他留给我的恐怕只剩下钱了。”

 她到底是没能有他的孩子,他计算的太准确。希望去见了曾倩怡,曾倩怡家的小姑娘已经水灵灵地叽叽喳喳拉着希望说话,叫她希望妈妈,希望高兴的连连亲吻孩子三下。

 曾倩怡没有说挽留希望的话,知道说了也是白搭,只是嘱咐她照顾身体,外面苦了就回来,希望抱了这一家三口,谢谢他们的关心。

 ----接下来的两年半时间,希望都留在这个有山有水的地方,这里有会转动的水车,她穿着二姑的衣服凭门站着,眼睛望着门外,从出到落,夕阳落下去时,映出她孤单的背影,却是希望最爱的风景。

 有人的地方就有肮脏的勾当,有人看希望是一单身女子,语言轻佻动作出格,翻院子撬门锁,在小巷里堵住她,花招不少想要一亲芳泽,希望对着那些人学着二姑一样,勾着手指,只可惜接下来没有牡丹花下,倒有胖揍一顿,希望第一次感谢在蓝莲的过去,让她成为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女子,而不是像二姑只能没心没肺笑着伪装。

 希望在稍微平坦的地方,用了高再无留下的钱建了所简易的小学,名字叫“卓越小学”以前这地方只有一所学校,孩子们要翻山越岭个把小时才能到,希望这所小学开起来之后,来报名的竟然不少。

 这里条件艰苦,支教的老师不愿意来,大家对希望有没有专业的教师资格证也不在乎,想着只要能教孩子认识字就成。

 今晚上,有个女孩子不小心摔伤,希望和另外两个男孩子送女孩回来,时间晚了没有车送她回来,还好有好心人给希望手电筒。

 希望平时胆子大,但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仍旧觉得害怕,尤其是不知道品种的鸟儿虫儿叫,希望脚下步子加快,想着赶快回去。

 人不走运的时候不需要理由,希望越想快些结束这一天,偏有人要刻意拉长对这一天的印象。

 还没到村子里,希望就被人堵在路上,她往左那人就往左,她往右那人就往右,希望停着不动,那人就恬不知贴上来要抱她。

 “放开。”希望厉声叱那人,这人了她有段时间,这人是这块是有名的二子,平时就爱干些偷摸狗的事情,专爱欺负男人不在家的妇女们,得那些憨厚老实的妇女避之不及又无能为力。

 小痞子终于逮到晚上希望一个人,前些日子他翻过希望家的院子,借着酒劲在希望院子里面大吵大闹让邻居都来看希望出丑,偏希望是个泼辣的,端着刚烧开的开水二话不说就朝着他泼,还好灵躲得快,不然就毁了容。

 “你就跟了我吧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看谁还敢欺负你。”有权的男人说,跟着我吧我有权,有钱的男人说,跟着我吧我有钱,没钱没权的男人说,跟着我吧我有蛮劲。

 希望嗤笑“你能给我什么,我为什么要跟着你?”小痞子以为希望动摇,这招可是他得手多次的,村里的有些个妇女,白天时候还好,晚上个个胆小如鼠,最怕威,尤其是丈夫不在家就怕落个不守妇道的不干不净名声,就算被欺负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咽,捂得比犯错的人还严实,这也是小痞子越来越放肆的原因,谁能拿他怎么样。

 “你看上谁家的车了,我给你来。”小痞子说着往希望身上凑,推着她要把她推倒,女人最怕的就是死烂打的男人,女人最怕的是什么,是被人毁了清白,所以女人天生比男人弱势。

 希望扑哧笑“就这点出息,我想要十万,给我十万我就跟你。”小痞子一愣忙点头“行行,钱我明天就给你来,你先让我解解馋。”

 希望捏住伸过来的咸猪手,向右扭曲把他的手臂别在身后,脚上用力踹他的膝盖,小痞子毕竟是个男人,力气方面到底比希望沾光,几下就挣脱,嘴里污言秽语说着侮辱希望的话,希望没有丝毫延长战斗的心思,只想着速战速决,干净利索的回旋踢将人掀翻在地,追加几脚踩在腿上腹部。

 希望被冻得不得了,完全没有心思和这个人在这荒野之地纠,她无奈,只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。

 小痞子没想到希望竟然藏有刀,他左找右找要找出子来,希望挑着刀子放在他脖颈上,吓得那人吱吱哇哇大叫“别叫,把大衣掉。”

 小痞子颤颤抖抖地掉,希望又说“答应给我的十万别忘记。”小痞子自认今天点背,骂骂咧咧地跑了,嘴巴里叫嚣着不会放过希望。

 希望把匕首收回去,摸着冰凉的刀子,她揣在怀里面,要暖热那冰凉的金属。

 走了一段路,希望听着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,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走,她已经停下来为什么还有声音,希望心里凉了一截,以为是遇到了什么,又想着是不是小痞子心不甘返回来。

 希望转过身,用手里面的手电筒照着身后,那里黑的只有被手电筒照着的一束光,一个人站在那里,两个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,在这荒山野岭有说不出来的惊悚,更何况是手电筒光照在那人脸上,惨白惨白的。

 希望朝着那人喊“你跟着我做什么?”“我迷路了。”那人语调带笑说着。希望怒目瞪着那人“你迷路跟着我做什么?”

 “跟着你才能找到家。”那人仍旧笑着回答。希望不搭理那人闷头往前走,身后没有动静,希望回头又望过来,用更大的声音喊“我只知道我家的路,不知道你家的路。”

 “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。”希望切一声,觉得在这里说这话的人肯定不正常,听这话想要笑出来的人一样不正常,她不耐烦地吼“那还不快点,我要冷死了。”

 那人这次声音小些“我走不快,不然,你来扶我。”希望定定地看着那人几秒钟,大步走过去,这才看到那人是拄着拐杖站着的,希望的眼眶一下热起来,嘴巴却欠扁地说“我家不收留残疾人。”

 “是吗,真可惜。”男人说。希望把男人的手臂放在肩膀上,把自己当支撑给他依靠,她忍住泛酸的鼻头,压制住哽咽问他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“卓尚京。”希望抬头冲着男人笑“真巧,我叫卓希望。”荒山野岭,一男一女蹒跚而行,一生一世一双人,不完美就是最完整的完美。

 希望后来想,她最要感谢的应该是周平静,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更要聪明,周平静说“让死人活着的方法,就是让活人死了。”

 指鹿为马说的就是这样吧。后来高再无问希望“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我?”希望说“我知道你身上所有的疤痕,唯独不知道你脚趾头是拱着的。”

 但这个,周平静知道,周平静说,不要告诉外人,我丈夫很小气,这就当我替我父亲兑现对他的承诺。

 希望想说,我也很小气,竟然不知道自己男人脚趾头是这样的,不过相比较他整个人,几个脚趾头又算得了什么。

 高再无有时会唉声叹气地伤悲秋“我这张脸不能曝光在大众视野范围内,你跟着我不委屈吗?”

 每当这时候,希望就会气哼哼地警告“不止这些,你的钱都在我手里,以后我说了算,就算不要你也不准反抗。”

 她可是十分记仇的,他的两次推开,她牢牢记住,用一辈子去“折磨”他,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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