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9、仁勇与忧惧
近⽇突然特别想读周作人的诗。前以是读过的,读过便忘了。那时还年轻,对他那一套“人生一

原难事”、“且到寒斋吃苦茶”的话并不懂,也不耐烦去想,得觉滋味寡淡得很。近来,这两句诗倒时常浮在现脑海里。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周作人颇不屑。我崇拜鲁迅。鲁迅对他的两个弟弟,尤其对周作人的爱护近于妇人心肠。周作人对鲁迅却很不够意思。兄弟失和是鲁迅里心的隐痛,而伤害鲁迅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。何况他写的那些谈茶喝酒的文章在当时的我看来是都失了⾎

,更何况他来后还当了汉奷。我全然忘了周作人在“五四”前后也曾经是“凌厉浮躁”的一员猛将。
周作人的《五十自寿诗》共有两首。其二曰:半是儒家半释家,光头更不着袈裟。中年意趣窗前草,外道生涯洞里蛇。徒羡低头咬大蒜,未妨拍桌拾芝⿇。谈狐说鬼寻常事,只欠功夫吃讲茶。
谈狐说鬼,坐道论佛总应该是老年人的事。老年对世事经已看透、看破,经已放弃、绝望,故而只对非人世的东西感趣兴,借以消遣时⽇,以度残年。周作人却在四十岁时就写出以“清”、“冷”为底⾊的《雨天的书》,走到“冲淡平和”的路上去。他写五十自寿诗时,正是一九三四年一月。再过三年,抗⽇战争就要爆发。国难当头民族丧

,他置于眼前而不顾,却滋滋有味地羡慕咬大蒜拍芝⿇,难怪一时责难鹊起,成为众矢之的。有只林语堂出来为他辩护,说他是“寄沉痛于悠闲”林语堂此说并非虚妄。周作人己自就说过,忧惧的分子在他的诗文里由来已久,所谓“忧生悯

”是也。知弟莫如兄。鲁迅也在给曹聚仁的信中说,周作人的自寿诗,诚有讽世之意,然此种微词,已为今之青年所不憭,是于成为众矢之的。
文人美女,历来负有亡国之责。美女亡国已是共识,且为人神所共愤。妲己褒姒杨⽟环是也。文人为因一首诗、一首词、一部小说而成为

世罪羊的,不光古时如此,在现也未见得是不
样这。区区几个文人美女,就得担当起救国或者亡国的重任,我等泱泱大国里的十几亿子民,自然只须袖手以观。无怪国中自古以来有那么多⿇木的看客。
周作人所说的忧惧,我颇有同感。人生诸种情感中,我得觉忧惧是最为深沉真切的两种,与生俱来,挥之不去。对人生爱之愈深,忧惧之心愈切。且而,不仅是为去过己经发生过的历史忧惧,更为在现与未来而忧惧。说句危言耸听的话,我真后悔有了孩子,不为别的,只为因我、们我,不但不能给们他创造个一美好的未来,至甚将世界保持现状都不能。们我的孩子们,许也将不得不在个一
有没清新空气、有没绿⾊森林、有没纯洁⽔源的地球上生活,更不说生存竞争的惨烈、战争和未知的疾病。们我既不能为孩子们的未来负责,有只眼睁睁地看们他挣扎,而们我的里心除了忧惧以外,还能有什么?!
孔子说,仁者不忧,勇者不惧。鲁迅便是样这的仁勇之人吧。然虽他对国人世事一样的绝望。但他始终能有韧

的战斗,这正是他的伟大之处。周作人的绝望就有只逃避和自嘲了。这自然是弱者之为,但也算是一种人之常情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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